【历史向】阿尔弗雷德的往事·不自由，毋宁死#28
夜已深了，屋外风声正紧。司令部办公室的那方小小玻璃窗，却仍透着暖黄色的微光。汉/密/尔/顿披着行军毯，指节却仍冻得僵硬，以至于他不时要搓搓手，呵一口热气，好继续执笔写字。
跳动的烛火使他的眼睛发涩，他眨眨眼，在信纸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和日期，随后长舒一口气，裹紧毛毯，靠在椅背上，盯着门外黑洞洞的走廊发呆。很快，他听见一阵脚步声，原本一片漆黑的走廊，忽然晕开一点光，那光越来越亮，脚步声也就越发清晰。直到阿尔捧着一沓账本，另一只手则举着油灯，出现在他的面前。
“Alex？你还没睡？正好。”阿尔笑着，把账本放在他俩中间，“今天下午说借军资的事，你说怎么办比较好？”
汉/密/尔/顿又呼出一口气，直了直身子，凑到办公桌前：“你听我的，先找弗/吉/尼/亚要粮，不要钱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粮价每天都在涨，要钱哪有要粮方便。”汉/密/尔/顿想了想，“你上次想捐的钱，一共有多少？”
“四五千，不多。”
“不少了，再让大家凑一点上去，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，吃到粮食来。”
“好。”阿尔提起笔，“那我就写信给亨利上校，让他帮咱们一把。”
“你看着办就行。”汉/密/尔/顿装好信封，“不过帕/特/里/克·亨/利这个人，据我所知，跟那个李先生走得很近，他能全心全意帮我们吗？”
“这个倒不用担心。”阿尔也多少知道大/陆/会/议的部分议员对总司令颇有微词，其中就包括李先生，“帕/特/里/克处事比李先生融通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汉/密/尔/顿笑了笑，语气却没有变得轻松，“最近议会那边给咱们不小压力，咱们跟他们打交道也要小心，遇事多考虑，总没错。”
阿尔听他这样说，心里多少不是滋味，他不好理解，为什么原本亲如兄弟的朋友，会不再彼此信任，会成为对手、敌人。在弗/吉/尼/亚，李先生和华/盛/顿将军一起做了那么多事；在波/士/顿，亚/当/斯曾经如此信任他思虑再三提名的总司令。怎么就因为几场败仗，他们就转而支持其他人了呢？阿尔想开口问他睿智的朋友，但看着在昏黄灯光下，皱着眉头深思的汉/密/尔/顿，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
在这个时刻，也许每个人都在思考着。思考人性，思考当下，思考未来。这些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答案，将来的某一天，一定能派上用场。
大概四五天，弗/吉/尼/亚的粮食终于运抵军中。大陆军这几天也有基本的粮食保障着，见到又运来这么多粮，军心一时大振。他们刚回来时的惨状也得以缓解。
粮运进军营的那一天，阿尔和汉/密/尔/顿一起在粮仓外清点数目。看着一批批粮食上称，阿尔简直高兴地得手舞足蹈，一边记账，一边蹦蹦跳跳的，说话都像是在唱歌。
“琼斯中校！汉/密/尔/顿中校！”一位年轻士兵扛着一袋粮，笑着冲他俩打招呼，“谢谢你们。”
阿尔认出了他，是那天捧着汤在篝火边上瘦脱相的那位。如今却不一样了，脸颊明显是胖了些，眼睛里也有了奕奕的神采。两位副官于是笑着对视一眼，随后阿尔拍了拍他的肩：“恢复了就好。”
汉/密/尔/顿则走上前，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封信：“你说谢谢，那就帮我跑个腿，去大/陆/会/议，把这封信交给罗/伯/特·莫/里/斯，听他调遣。到那边去，也能吃点好的。”
“保证完成任务！”对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，随后一溜烟地跑出门，完成任务去了。
汉/密/尔/顿则转向阿尔弗雷德，但从他的神情中仍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轻松：“这批粮食先拿出来一小部分，其余部分先不要动。然后你把剩余的部分登记在账上。”
“为什么？好不容易盼来这些粮食，而且我们之前买的也撑不了几天了。”
“阿尔，你知道康/威吗？”汉/密/尔/顿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。
“我知道啊，就是那个总侮辱咱们华/盛/顿将军的家伙，他怎么了？”一提到康/威，阿尔显然是有点生气，语气颇为不屑。
汉/密/尔/顿盯着他，压低了声音，语气中则是前所未有的严峻：“你想不想让他走？想的话就照办，在事成之前，我们必须小心行事。”
阿尔听他这样说，心里不由得一惊。他当然痛恨康/威，但对方如今作为监察将军，势力难以撼动，汉密尔顿他怎么能有办法？但转念一想，他的朋友机智过人，他的打算总归不会有错，也就放下心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大概也就过了一两天，康/威在没提前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，派代表来到司令部，要求核查账目。华/盛/顿将军被康/威毫无尊重的行为气得够呛，但也只能耐下性子与使者交涉。而阿尔弗雷德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，他稳了稳心神，偷偷传纸条给汉/密/尔/顿，问他怎么办。汉/密/尔/顿只是冲他点头，那一向锐利且自信的目光告诉阿尔：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。
弗/吉/尼/亚运来的粮食不是小数目，使者当然很快就能查到它们头上。面对他们咄咄逼人的态度，汉密尔顿却只是挂着笑：“这批粮食是从弗/吉/尼/亚运来的不假，但是我们也只不过是暂时储存，您两位大概知道，现在要想弄到武器，是要靠南方的商品去法/国换的。这些就是要运往法/国的货物，过两天天气好了，我们会派人护送到港口去。”
“可你们这里的粮食，比登记在弗/吉/尼/亚的要少几十斤不止，分明是你们做假，打算非法侵占！”
“这您就不懂了。”汉/密/尔/顿摇摇头，“运粮的人难道一路上不需要吃饭吗？这些粮食有一部分已经在路上被损耗掉了，几十个人一同护送，这样的消耗量也说得过去吧？我们的账也跟目前的数目完全对得上。”
这一套计划成功瞒过了查账的使者，但康/威仍不依不饶，硬要他们和弗/吉/尼/亚地方武装把账目送到他那里去核对。这回是华/盛/顿将军出的主意，他把帕特里克送来的账本里，所有关于弗/吉/尼/亚用货物进口武器的部分全部挑出来，放在一大摞账本的最上面。
很快，大/陆/会/议那边起了风声。以罗/伯/特·莫/里/斯为首的几个议员同时发声，攻击康/威身为外国人，在美/国国内散播谣言，煽动盖/茨将军和华/盛/顿将军之间的矛盾。再加上他这次查账弄得弗/吉/尼/亚和大陆军两边面子都不好看，弄得军心不安，却只证明了总司令的军队，即使吃不饱穿不暖，也不会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。康/威一时间名声扫地，估计离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。
于是，又回到助理办公室，又是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。阿尔弗雷德坐在汉/密/尔/顿对面，看着好友沉思的模样。
思考良久，他这次选择开口打破沉默：“Alex，你在想什么？”
“我？”汉/密/尔/顿的思路被他打断，这次却没有表现出太多不悦，“没什么，我也说不上来。”他顿了顿，随即叹了一口气，面前豆大的灯火在这股气流的推动下蹦跳着，忽明忽暗，“阿尔，你说，我们的体制怎么样？”
“啊？”阿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，“这问题太深奥了。”他想了想，“但我不喜欢现在的样子，我总觉得，我们的政府没有力量，甚至没有自保的力量。”
“你说到点子上了。”汉/密/尔/顿看着他，目光仍旧锐利，却也带着难以忽视的疑虑和不解，“我不是本地人，我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你们。”他说着，又摇了摇头，好像想暂时甩开这复杂的问题，“阿尔，我还有个事想问你。”从这半句话中，阿尔听出了犹豫。
“你问。”
“你不是人类对不对？”汉密尔顿紧紧地盯着他面前的朋友，那目光仿佛要透过对方的皮囊而直击灵魂，“否则没法解释你怎么会在所谓十七岁的生命中，经历这么多大事，你没法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参与弗/吉/尼/亚抗税斗争，还和亨利先生有那么深厚的友谊。”
面对朋友的质问，阿尔没有反驳：“对，我是北/美这十三个邦的意志体，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上百年，但真正作为一个‘人’生活至今，也不过十几年而已。我参加抗税、参军、革命，我希望为自己奋斗，希望能做个真正意义上的‘人’，能有思想，用自己的理智去生活，这是我的梦想。”
“这也是我的梦想。”汉密尔顿回复道，“这是命运的安排。阿尔，我是个外乡人，但却成了你的好朋友。”
“我懂。”阿尔看着他，“我们一起努力吧。”
急着出门，回头再解释or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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